【新春】过年了,父亲说,我想大儿子
过年了,弟弟都赶回家,父亲写了一张纸条:我想大儿子。
父亲老了,记忆力不好,听力下降,重要的事情都写个条子留给弟弟。他曾经是小学语文老师,虽然年纪大了,字依然写的潇洒有力,比我们兄弟三个都写的好。
父亲老实本分,性格木纳。当年跟他一起的朋友同学都想办法当了官,他却一直甘愿做个小学老师。那年月,小学老师是待遇最差最没有地位的。记得我有个女同学,当年师范学校毕业,小学老师。后来有个男生追她,条件就是,你跟我结婚,我们家帮你找关系当售货员。父亲每年都带毕业班,非常辛苦,唯一的收获就是学生的尊重。那时候跟他走在路上,经常有人过来打招呼。经常是,老师你还记得我吗?然后就是,你当年打过我,不过我很感谢。虽然我也没成大器,但至少没走上歪路。我考上大学那年,父亲带我办理各种手续,一直到最后送到火车站,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人叫他老师。后来我知道,当时的省教育厅厅长也是他的学生,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父亲,说明给我改动高考志愿的事情。
小时候,跟父亲接触不多,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妈妈在家,对父亲是有些生疏,也有些畏惧。后来长大了才明白,在那个年月,要养大三个孩子对父亲是何等的压力。那时候,小学老师工资只有18.8元,扣除每天三毛钱伙食费,每个月也就十来块钱,换成粮食也就50斤小麦,所以,一家人有饭吃不容易。有一次去开会,为了省一顿饭钱,父亲在回家的路上晕倒。小时候,家里有一辆旧自行车。后来自行车胎破了,从此以后父亲去开会去学校,都是走路。他说,你们放心,只要你们能考上,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出来。工作后第一年回家,我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,一块手表。
那年,我跟朋友约好一起去上学。但是,遇上了暴雨,长途车断行。我执意要走,不肯失约。父亲没有说话,拿起一顶草帽戴上,送我去车站。临近县城,有一个很大的陡坡。父亲说,我不下去了,我在这里看着你。回首望着大雨中浑身湿透的父亲,突然意识到,他还要再花几个小时走回去,心里很不是味道。什么是父爱?给你钱?给你找关系?不,是教会你做人,在你需要的时候跟你站在一起。
妈妈说,你走后,你爸就很少喝酒了。你给他带的酒,他全摆在在柜子里藏着。我知道,他还是等着我回家过年,等我跟他下棋,陪他一起喝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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